《董事会》记者　周江 吴琼

“华成国际发展大厦201米，共45层，是杭州第一钢构高楼，顶楼伫立着一根铁杆，名为定海针，很多人都对我说，这个太霸气，我喜欢这种霸气；你刚才乘坐的电梯每秒6米，是目前杭州的最快速度；玻璃幕墙也是三层玻璃，两边是真空玻璃，中间是一层夹胶玻璃，即使玻璃自爆也不会掉下去，浙江的高楼配此玻璃的目前只有我们华成这幢大厦，我们是做建筑起家的，档次一定要高……”

面对华成的“扛鼎之作”，沈凤飞语速极快，“霸气、速度、档次”这些具有张力的词语频频迸出。“强势，自信”这些外界对其最多的形容，如今眼见为实。

他一袭黑色西服，虽是周末，但仍佩戴华成浙江华成控股集团的工作牌。“沈董平日穿布鞋，今天换上了皮鞋，他是一个谨慎而细致的人。”他的秘书轻声解释。

从业40多年，他从普工、瓦工做起，默默无闻，将当年一个小小的修建队打造成如今涵盖建筑、房地产、化工、金融投资等五大产业，总资产过100亿元的大型企业集团，跻身中国服务行业500强、中国民营企业500强、浙江省百强企业。他究竟如何做到的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静水深流

熟悉沈凤飞的人都会佩服甚至是有点害怕他偏执狂般的“蚂蝗精神”。一个例证是他对数字惊人的记忆力。三十多年来，企业每一年的产值、利润、利税等以及其他的有关数字，他都可以倒背如流。“蚂蟥精神要能钻进去，深入到行业中兢兢业业，创业初期，为了找业务死盯客户，我养成了这种习惯，这种习惯如今也影响着华成集团上下数千名员工。”

1973年，16岁的沈凤飞进了杭州萧山县所前人民公社的一个修建队做零工。10年后，他到了萧山县城，成为建筑队的办事处主任。凭借“蚂蝗精神”，10年时间里，所前镇共有乡镇集体企业16家，仅有沈凤飞领导的建筑公司一家赢利，其贡献的税收占了当初镇上税收的六成以上。

1996年萧山开始进行企业改制试点，沈凤飞凭借能力一举获得了转制权，他领导的萧山市建筑实业有限公司变身民企。“1996年改制完成后，我夹着一块牌子，手拿一本执照，到当初的萧山市物资局租房办公，开始创业。”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静水深流。两年后，沈凤飞意识到从建筑业跨界至房地产业的时机已到。这一年国家开始进行住宅市场化改革，萧山也出台政策鼓励企业参与公共设施建设。沈凤飞由此决定买300多亩土地，投资3.5亿元，最终建成11.5万平方米的浙江世纪建材装饰市场，成为当时华东地区之最。

对于装饰市场落成后的运营，沈凤飞有自己的想法，他采取了卖、租结合的方式。60%的商铺出售，以尽快回笼资金，并控制风险；40%的商铺出租，既可收取租金，又可以获得店铺未来升值带来的回报。这样运作下来，建材装饰市场成了一头现金牛。“当时市场店铺的销售形势很好，我完全可以全部卖掉，但这样一来不能享受增值带来的好处。建材城现在物业费每年800多万，租金逐年递增，2011年增长了30%，达到5000万。”

多年的经营，让沈凤飞对现金流、杠杆有着高度的敏感。“现金为王，资产再大的企业，如果没有现金流，就好像人体没有血液一样，非常可怕。2000年以前，华成没有融资，一分钱贷款都没有，2010年之前，集团总贷款控制在5亿元左右，如今华成100个亿的总资产贷款控制在10个亿以内，企业只有稳健才有底气。”

沈凤飞最为欣慰的时刻是站在钱塘江边，望着那幢201米高的华成国际发展大厦，这是他儿时的梦。“这幢大厦总投资7个亿，用的全部是自有资金，没一分钱的借款，华成这么多年比较顺利生存下来，靠的是稳健压倒一切”。

高难度动作

“我做建筑30多年，也没赚到一个亿，2003到2004年投资房地产，100亩土地倒赚了两个亿，再钻研的‘蚂蝗’也需要抬头看路。”2005年，沈凤飞开始检视自己的增长路径，在专注主业、练好内功的前提下，发展能不能再快一点？

李如成投资中信证券赚得几十亿的消息，让他把目光投向了资本运作领域。不过资本运作是个“高难度动作”，为了搞懂创投公司的运作模式，他掏出1.1亿元去买增发股，结果赔了3000万。“我掌握好风险尺度，当时进入不是为了赚钱，就是进去看看，培养自己对宏观经济和国家政策的敏感度。”

权衡风险收益之后，沈凤飞开始产融结合，跨界发力。2006年12月18日，他以每股3.95元的溢价收购杭州市商业银行500万股的股权，同时发起成立两家参股和控股的小额贷款公司与创投公司，还投资了蓝石基金公司等。

对于参股银行能否上市，沈凤飞坦言，虽然不能掌控，但只要银行业经营效益可观，一级市场的分红收益依然不错。而作为第一大股东，蓝石基金投入的5家公司中，3家已经上市，剩下的两家效益也很好，5年时间可赚3.5个亿，比当初的投入翻了5倍。

多年的实业经营让沈凤飞在资本运作中时刻不忘风险，手握一票否决权的他坚持做尽职调查。“宗佩民（浙江华睿投资董事长）一定要投第六空间，我坚决不同意，几番调查发现这个企业全部是租房办公，没有固定资产。”他说，自己的思想较为传统，发展要稳，而投资则要实，办企业容易，但是维护企业，让企业长盛不衰，很不容易，创业难，守业更难。

试水资本运作这些年，沈凤飞认识到资金只有成为资本才有价值，才能产生巨大效益。他透露，未来华成将尽全力做大旗下两家创投公司，并在合适之时通过兼并收购加速扩张，实现企业的第二次变革与飞跃。“虽然资本市场极具诱惑力，但实业仍然是事业发展的基础与根本，一定要做到最优。”

新版“猫论”

从泥瓦工做起，耕耘实业30年，沈凤飞坦诚自己的思想保守。不过用人这件事上，绝对是个例外。

目前在华成集团的管理层中，30岁以下有16人，30－35岁的有35人。这似乎是一个“娃娃”团队。

“小平同志讲，不管白猫黑猫，抓住老鼠就是好猫。在我看来，如果这个猫很老也不行。”沈凤飞认为若按照传统晋升，成为厅长至少55岁以上，而成为县长要40多岁，这个传统既很可怕，因为20－35岁这批人大脑最为活跃，最应该启用，当年他也是28岁就成为乡镇企业的一把手，所以很寄望于年轻人勇于闯荡的精神。

沈凤飞培养年轻人的办法有些意思，他喜欢安排相中的才俊在董事长秘书的岗位上实践。“董事长秘书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职位，需经过层层严格筛选，不论是学历还是能力都必须要是同辈中的翘楚。”沈凤飞说，“年轻人理论气息重，他们在我身边接受实战教育能更快上手。”

2004年开始，华成集团秘书办公室先后走出了5位公司高管，以至于内部员工将这个房间戏称为集团的“黄埔军校”。

访谈时沈凤飞对《董事会》坦言，年长其10多岁的鲁冠球先生是自己的榜样。未来的十多年中，他将尽最大努力来缩小和榜样的差距。

《董事会》：房地产业务现处于市场寒冬期，短期内看不见回暖趋势，你有怎样的打算？

 沈凤飞：我们将发力商业地产，把浙江世纪建材城的模式复制10个到别的省会城市。60%卖掉，40%出租，是合理的投资行为。

     但是这样的市场档次一定要高，配套设施一定要好。当时萧山区拿了1500亩土地打造三个市场，三个市场中仅有世纪建材城存活比较成功，就是因为华成当时斥资3500多万元打造了670米长的天桥，顾客的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市场二楼，所有的店铺面前都可以停车。

《董事会》：进入投资领域后，怎样的企业能引起你的兴趣？

沈凤飞：有句话老话叫做“未来是属于年轻人”，华成的未来不会单靠和我一样50岁－60岁的这批人，而要靠35岁以下这批新人。与此同理，一个企业如果年销售20个亿，利润2亿，行业占有率74%，我肯定不会投，因为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。我看中的是企业的成长空间。

《董事会》：有句话叫做“投资投人”，你欣赏的企业家应具备怎样的品质？

沈凤飞：企业经营者的品性是企业成败的关键，一个经营者要有强大的自控能力，如果一个人自控力不够好，品德也不会太好，一定搞不好企业，唯有自身做得硬，才能凝聚权威。除此以外艰苦奋斗、艰苦创业的精神不能忘，要相信团队，激发大家的智慧来考虑企业的发展。

《董事会》：对于“德”和“才”，你怎么看？

沈凤飞：进入华成的员工，有才有德的，我们大胆使用；有才无德的，我们要限制使用；如果一边在子公司当总经理，一边在外面谋小利，一定有问题。

《董事会》：除了把华成做成全国民营企业500强，家庭的和睦最被你看重。你是否考虑逐步让儿子接班？

沈凤飞：我对儿子一直要求很高，点点滴滴让他知道我们这个家庭是靠艰苦奋斗才拥有今天的。我有些规定比较苛刻，比如他27岁才能开始谈恋爱。我儿子沈波已进入华成，他从英国留学归来，已经在华成一点一滴积累接班经验。我的妻子很贤惠，我认为唯有自控能力强，以身作则，这样的家庭才能和睦。

《董事会》：工作之余的你是怎样的状态？

沈凤飞：做企业太累，我没有什么业余爱好，别人“朝九晚五”我是“朝七晚七”，早上7点到公司，晚上7点到家里吃饭。我晚上天天要回家吃饭，不会去请客应酬。我喜欢穿布鞋，爱吃雪菜蒸笋，每天必看新闻联播，7点档如果看不到，就看9点的，偶尔也会打打红五星扑克，不玩钱，纯属锻炼大脑。